黑暗中，他低下头，抵着她的额头，黑夜沉沉，看不清他眼睛里面的内容。
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，略带薄茧的手在她滚烫的脸上微微摩挲，让她忍不住一缩。
“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？嗯？”
尾音被他轻轻的勾起，如同一道羽毛，扫过她的心房，痒痒的。
“你说的以前，是哪个以前呢？”
她抬着头，大胆地对上他的眼睛，里面是一汪清泉，是潺潺的流水，是天空上的星辰，闪闪发光，惹人喜爱。
“我们第一次见面。”他声音低沉，带着蛊惑的味道。
方喻妍攀住他脖子的手微微用力，他握在她腰上的手一抬，让她的离他更加近了，方喻妍脸颊微红，声音也吞吞吐吐了，“我……有印象的第一次见你……就……就是三年前除夕夜的……那场大雪……在那个城隍庙，我在抓小偷，一回头，就撞上你了……”
她还记得，三年前的冬天格外地温暖，整日阳光明媚，好不容易终于下了一场雪，她和念念兴高采烈地约出去庙里玩，大雪纷飞，她的鼻尖被冻的绯红，一到庙里就看见了小偷，由此展开了一场追逐。
直到现在，她还经常会想，要是没有三年前的那一场大雪，要是没有那一场城隍庙会，要是那个小偷刚好没有被她发现，或者是当时的念念抓住了她，又或者是小偷没有走过那一条路，又或者是没有她的一回头惊鸿一瞥，是不是就不会遇到他。
这便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吗？
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，偶尔扇动几下翅膀，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。
如果没有那惊鸿一瞥，她不会对他一见钟情，她不会答应盛爷爷嫁给他的要求，她现在，更不会是他的妻子，所有的这一切一切，都不存在，她会按照她的计划出国念书，环游世界。
所有今日的纠缠和爱恨，都不会存在。
男人眸色深沉，记忆中那一抹脸，就这么直直地撞入脑海，他并不经常想起，也从来没有刻意记过，可是好像有些东西，就是根深蒂固，哪怕你不乐意地去想，它也会一直留在你的记忆中。
比如三年前的城隍庙。
他是为爷爷和母亲亲自去请平安符。
三年前的爷爷，身体每况愈下，他每日焦灼，却没有一点办法，病急乱投医，那日他驾车从城隍庙旁边经过，他本不相信鬼神，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，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，牵着他往那边去。
庙里人来人往，多是成群结伴而行的情侣和幸福快乐的一家三口，他心下觉得烦躁，眼前的这些东西他并不喜欢。
他正想离开，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女生传入他的耳朵。
“前面的那个人，给我站住！”
却见一道红色的影子从人群中冲了过来，前面是一个正在飞奔的青年男子，旁边人一片慌乱，却没有人伸出手拦一下，可是不到片刻功夫，女子便把男子抓住踩在脚底下。
“叫你好的不学，偏偏偷人家的东西！”
“哎呦，姑娘，你行行好放过我吧……”
女子一把从男人怀里抢过他手中的包，却是一个老式的旧包，看上去像是爷爷奶奶辈的，
女子一身红裙，在这人潮涌涌的冬夜，格外张扬。
他的视线缓缓上移，她的笑便这样直直地落入他的眼睛，惊鸿一瞥，明媚而张望的笑容，虽不是倾国倾城，却是难忘。